第七十九章 黑甲虫

幽家诸人行出大山后,过了雄州。赵异志安排黑水旗,在附近城郊安营扎寨,只因担心幽冥行刑水不够用,便瞒着谢凛儿,以或利诱,或强征等手段,招募礼族人。那些一贫如洗,无家可归的礼族人,见有此去处,遂风闻而至,如雨骈集,不数日,便招收了数千之众。

谢凛儿命将大军暂且留在此处,让杜衡负责训练。只从黑水旗中挑出五百精英弟子,随同幽家众首脑继续东行,前往恨天古墓。

连日晓行夜宿,穿州过府,庸国各地官府,只因皇太子王开疆继位之后,朝政不稳,均生着多一事,不如少一事之心,任由他们这些外族人自由穿行。

行至第六日,又进入了大深山之中,林康道:“看来离恨天古墓已不远了。”众人均是喜动颜色,但心里却都思忖:“各派已抢先到来,不知他们得手了没有?”

山中林木,郁郁森森,苍翠如沐,数抱之粗的参天古树,遮天敝日。此际正值盛夏,湿气极重,枝叶上附满了水珠,不时的滴落下来,犹似下雨一般。只行了大半日,汗水、雨水便将众人身上的衣服完全打湿。

到了夜间,众人择一僻静处,和衣宿了一夜。次日,天还未亮,众人便醒了过来,啃着干粮弃衣践棘,鼓勇而行。沿途景物,益发灵秀,各种珍禽异兽,成群结队,见人不惊。但众人都本能的准备好了兵刃,因为这些动物,看上去是珍禽异兽,但也有可能是极凶残的猛兽。

忽听一人大声惊呼,众人连忙转头循声望去,公子方喝道:“你乱叫什么?”但听那弟子颤声道:“那,那,那里有死人。”公子方斥喝道:“你是新入本教的?连一个死人也怕?”说时,林康和谢凛儿等首脑都挤了过去。

一看之下,也确实令人毛骨悚然。但见枯枝腐叶之中,隐着一具尸骨,大半身已经溃烂,头部虽有头发,却只剩下了骷髅。无数一寸长大小,浑身如黑炭般油亮,形如甲壳虫般的怪虫,正自张着血口,狂嚼尸体的内脏。其恶心之状,不忍卒睹。谢凛儿看到这般情形,几乎不曾呕吐出来。

林康从一名弟子手中取过一把刀,将尸体上面的腐叶扒开,却见这尸体上裹着一件道袍,没有溃烂的另半边尸体,却是黑如油墨,说道:“看来这人不是昆仑派的弟子,便是崆峒派的弟子。”不经意的用刀尖在黑色的皮肤上一按,那皮肤竟如裂帛似的破开,从中爬出无数的黑色怪虫,顺着刀尖直往林康手臂上快速地爬上来。原来这皮下的肉,业已被这些怪虫掏空。

林康吃了一惊,将刀一挥,但见刀光“霍霍”声中,泛起一片血彩,那些怪虫已被他的快刀斩成齑粉。但正自啃噬尸首的那些怪虫业已受惊,犹似被捅了蜂窝的马蜂,向着众人攀爬了过来。

众人只惊地呼喝躲避,三个弟子逃得慢了点,一被此虫咬住,浑身便立刻僵住,再也动不得分毫,只得任由这些穷凶极恶的怪虫生噬活嚼,其痛苦简直比千刀万剐还要难以忍受。

谢凛儿不及细想,忙运起终结神话,化作一片细沙刃,在那些怪虫上一扫,那些怪虫立时被绞成了一片黑灰。那三个弟子惨声哀嚎,向谢凛儿大叫:“请教皇赶紧给我们一个痛快的,属下将感激不尽。”

谢凛儿于心不忍,但看着三人的痛苦情状,当即咬了咬牙,沙刃在他们身上一扫,那三个弟子顿时变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,那些怪虫也被磨碎,和在了血肉之中。这时,林中瞬间变得一片死寂。

幽家众首脑虽然大多杀人如麻,时时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,即使面对残酷百倍的场面,也不会让他们皱眉心怯,但此刻见到如此诡异凶残的怪虫,也不由得毛骨悚然。众人喘息了片刻,又继续前行。

行走了不到二里,又接二连三的发现了几具尸首,其中大多均是遭到那种怪虫的啃噬而死。上官英狐命人就地放火,将尸首焚去,以葬逝者。

不一时,隐隐听得有流水之声,众人欣喜若狂,“一身的臭汗,正好可以去洗洗。”循声寻去,果见前面山石上,泻出一条细流,盥石漱玉,奔流而下,溪水澄澈见底,喧腾飞溅。

众人大笑着攀树翻山,奔到近前,却不由得被眼前景物怔住,只见溪旁躺着三十多个尸首。那些怪异的黑虫在水底和尸首之间爬出爬进,溪流如此溅急,它们竟不歪不斜,从容进出。进入水底,便在石上一倦缩,乍看上去,就像一枚枚的黑色鹅卵石。

众人深恐惊动了这些索命阎王,蹑手蹑脚地绕到尸首之前,但见尸首中有六七个脸谱人,有十几个身着崆峒服色的弟子,其中有一混身溃烂的老道,居然是崆峒派的前掌门莲花道人。

林康叹了口气,道:“这老道为了轮回珠,废寝忘食了一辈子,没想到藏轮回珠的地方就在眼前,他却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。”众人也是嗟叹不已。

众人见溪中既有毒虫蜇居,那是万万不敢再饮用盥洗了,只能叹惜着继续前行。

不觉日又西沉,夜幕降临。

众人寻了一处较高,且又平坦的山冈躺下,睡至半夜,突听“吱”地一声,细长尖厉的啸叫声,划破了夜间的沉寂。

幽家群豪自睡梦中惊醒,忙不迭地抓起兵刃,一骨碌跃了起来。那声尖厉地啸叫声,犹自未歇,直叫了约有一刻钟,始才渐渐结束。众人在这夜静更深的深山老林之中,听见这种怪声,汗毛不由地一根根直竖起来。实想不出,这又是何种怪物,竟有如此的气量,连续长啸竟有盏茶之久。

慕容菁儿毕竟是个女人,虽然身负惊人的艺业,但女人那种天生的胆怯,不由地首先表露了出来,向丈夫靠了靠,颤声道:“这,这是什么声音?”但上官英狐又何尝不想知道,他面上尽管若无其事,但目光中也微有惊恐之色,东张西望着伸出手臂将爱妻搂在怀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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