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9、第四十九章
柯镇恶对此似是依旧不能接受, 带血的嘴含糊的说道:“老四明明与我说是那老贼害死了老二, 怎会不是的!”这时便有多话的人说了:“看来这江南七怪里原本就不只有一个瞎子。”

可对于一二四五七九来说,自家的亲家老爷是不是杀过五个人一点也不重要,重要的只是郭靖打伤了他家的爷, 而那个瞎子污蔑了他家未来的王妃,这样板上定钉的大罪根本用不着爷说话, 小一和小二押着郭靖,小七押着柯镇恶往后院去了, 先关起来, 至于怎么个死法那是后话。

这时郭靖却挣扎道:“打伤你的是我一个人,与我大师父无干,你放了他, 杀了我便是!”

小五却是大声呵斥道:“大胆罪民, 王爷怎么处置哪由的你说话!”

柯镇恶这时是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兄弟的死法,听了郭靖这样说, 只是叹道:“现在是人为刀俎, 你我为鱼肉,哪里会听你的!”

郭靖却是跪下了,说道:“只是我父仇未报,师仇不明,恳请王爷宽限三十日, 三十日后,我定来此受死。”

可赵砚依旧是原地坐着,也不说话, 犹如没听到一般,小一,小二和小七见状,拎起郭靖和柯镇恶便往后院去,郭靖下盘根基极为扎实,初时双膝如钉在地上一般,后终是抵不过对方人多,被硬是从地上扯了起来,双脚拖在地上,看起来极为狼狈。丘处机本就与郭靖之父是旧识,见此却是再也坐不住了,起身道:“王爷……”

丘处机说的什么赵砚完全没听见,虽然他的声音很大,赵砚只听见黄蓉低着头嘤嘤的小声说道:“放了他,好么?”

赵砚觉得自己许是在市井呆的久了,又听了那瞎子许多粗言秽语,骨子里也变的贱了,所以在这一刻,他心里竟然在庆幸,黄蓉没有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呵斥道:“赵砚,放了他!”

“你说什么?”赵砚又问了一遍。

黄蓉抬起头,肩膀却还因为方才的大哭有些颤抖,她说:“放了他,好么?”然后她看见赵砚笑了,一如往日的喜眉喜眼,慢慢的凑到她的耳朵边上,轻声的说:“我受伤了,又一夜没睡,累了,你扶我回院子的厢房里去,帮我盖好被子,我就放了他。”

黄蓉听了咬着嘴,砰出四个字:“乘人之危!”

赵砚却笑得更开了,他说:“你一点危险都没有,怎可说是乘人之危!咱俩这最多算是打商量。你知道我这院子里连个婢子都没有,我不喜欢他们几个扶我,多丢人!算我求你,可好?”说着话,他还捋起袖子露出包扎着的胳膊,以显示自己确实是个伤员。

黄蓉原想说,你是胳膊伤了又不是腿伤了,可见的他嘴角的少量血迹依旧还在,话也是说不出口了,他若不是为了自己,也不会伤了。最后还是点了头,于是赵砚乐开了花,立等伸出那只坏胳膊给黄蓉,另一只胳膊振臂喊道:“把这两个人放了,本王大人大量,不追究了!”

赵砚从地上起来到站立,黄蓉几乎没费什么劲,可一站好了,赵砚整个人便靠在了黄蓉的身上,黄蓉低声嗔道:“你比猪还重。”赵砚接的却是快的很,说道:“我比猪聪明多了。”然后大声的说道:“诸位英雄慢聊,爷累了,先歇着了。”

郭靖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黄蓉会在他的面前被另外一个男人带走,黄蓉是喜欢他的,只喜欢他一个,他看见她那双秋睑似是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,他觉得那里还有情,他知道是自己笨头笨脑的伤了她的心。

赵砚的身子象没有骨头一样靠着黄蓉,可脚下却一点都不慢,他的王妃要亲自送他到床上,给他盖好被子,他只要脚还没断掉,那都慢不了。可就在他心肝乱跳的时候,他听到后面响起一声接着一声,一声重过一声的咚咚声,似是要将那地板撞穿了一般。

郭靖知道自己不会说话,他只是对着黄蓉的方向把头重重的磕到地板上,或许这样可以弥补之前造成的伤害。他的血从额头上渗了出来,有些顺着脸流下,有些滴到了地板上,还有一些滴到了黄蓉的心里,黄蓉泪水未干的脸上再次决堤而下,颤声说道:“靖哥哥……”

原本飞上了天的赵砚再次跌入了地狱。黄蓉的手在他的手里挣扎,可是他死死的抓着不放,黄蓉看着他的眼睛里都是哀求,她的声音很小,就好象她求他放了郭靖的时候一样,她说:“对不起。”

赵砚很讨厌听到对不起,因为只要有人与他说对不起,那就意味着有人做了,或者即将要做对不起他的事,不管他的答案是不是“没... -->> 不是“没关系”。

郭靖的血还在流,黄蓉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,赵砚知道他快要抓不住了,他没有习过武,赢不了黄蓉,他不可能叫他的护卫来帮他抓住他的王妃,这太滑稽。

赵砚说道:“金刀驸马,你磕错方向了。”他说完停顿了一下,然后接着说道:“你若是有心,出门往西,过一座桥,再走半柱香的工夫可以见到一座前院栽满了青竹的院子,主人家姓梁,你应是在那门口磕去。”

郭靖听了说道:“我在这里给蓉儿磕一百个,再去给姑姑磕一百个,再给黄前辈磕一百个。”

赵砚却说:“你不用去了,她不想见你的。”郭靖说道:“她不见我我也给她磕头,我伤了她自是不对的。”而赵砚说:“你不用担心,她一定还是会见你,就象上次你带着蒙古王爷找上门,挥刀相向,最后迫得她不得不奉上黄金百两一样。她不得不见你,你是蒙古的金刀驸马,你的安答是成吉思汗最疼爱的儿子,你们手下雄兵铁骑,为了嘉兴,为了大宋,她也不得不见你,她还会笑着对你说,‘你也非有意,无碍的。’就如本王为你所伤,也要放了你,因为你是金刀驸马。”

黄蓉自是知拖雷来的那次发生的事,可是她却是从来不知梁子君有给了那人金子,她问道:“你说的可是当真?”

赵砚这次却没有理会她,只是又说道:“金刀驸马,小王能识得远方的客人万分荣幸,也知你为我蒙宋做了不少事,可小王第一次在嘉兴见你,却迫的高节如嘉兴梁子君低声好语,百般求全,只因那个万般正义的你!原由小王说不出口!这次是本王第二次见你,你穷凶极恶,肆意的将脏水泼向我岳父大人的身上在先,伤及梁子君,迫他二人离去在后。你可知他二人本月将成婚?在他人大喜之日前如此作为,小王知你乃无心,却委实让人心寒,磕三百个头,前尘旧怨烟消云散么?”

话说至此,凌霄楼内却是再无一点声音,洪七公只是不断的仰头喝酒,黄蓉低着头,郭靖的头却是再也磕不下去了,赵砚站立的样子全无了他惯来的纨绔公子气,更没了方才那逼退完颜洪烈的霸气,他的声音甚至有些哽咽,他说道:“金刀驸马,小王不过是个闲王,没什么权势,也无鸿鹄之志,虽生于帝王之家,却只求家人平安,活得坦坦荡荡,不为他人所欺,你贵为驸马,又正是当权,小王比不的,但是小王求你,莫要再惊扰小王的家人,若你还流着宋人的血,可能成全我一个亲王的不情之请。”

说着话,赵砚竟拱手作揖,头低过了腰……

郭靖还跪在那里,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,几乎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,洪七公却是塞上酒葫芦的塞子,大步的走到郭靖的跟前,扬手一巴掌抽到了他的脸上,骂道:“你个混小子还不滚,还要逼他给你磕头么?!”

郭靖被抽的歪到了一边,半晌才回过神来,又对着洪七公磕了个头,道:“恩师!”

洪七公却是一声大吼:“滚!带上你那长了张臭嘴的师父!”

马钰授过郭靖的内力,也别过头说道:“你走吧,以后莫要再来嘉兴。”

郭靖扶着柯镇恶走出凌霄楼的脚步有些蹒跚,一二五七九虽得令不得杀他,但下手却是一点也不轻,再加上额头上流的血,让他的视线有点模糊。他们走了以后,洪七公拎着赵砚的后衣领将他折下的腰扳得直了,洪七公说:“老叫化不会教徒弟,够什么资格让你拜他!”

赵砚还是笑着,拍拍洪七公的肩膀,说道:“你有蓉儿做你的徒弟,天下谁敢说你不是最好的师父。”

洪七公听了哈哈大笑,道:“你小子一张嘴比蓉儿这丫头还会说!你二人成亲了那还了得!”

赵砚唤来小七给洪七公安排厢房住下,然后回头便自个儿往后院走,这腰似是折得他有了力气,走起路来半点也不象是受伤的人了。黄蓉快了几步才在他回房关门前拦住了他。

见是跑不掉了,赵砚捂着眼睛仰天笑了笑,然后松开手,对黄蓉说:“我方才是不是太丢人了,把祖宗的人都丢完了。你本就瞧不起我,如今只怕更是瞧不起了。”

“哪有!”黄蓉应的很快,然后许久后说: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
赵砚伸手揉揉她的头,说道:“你对不起我什么,没什么对不起的。睡觉去吧,天都要亮了,我也睡一会子,那一楼的人还等着吃我这个丢人王爷的晨宴,我怎的也要去露个脸。你醒了便来找我,我与你一同回家,今日的事回去便不要提了,省得你爹爹又生气。” 展开全部内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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